EnochLen

Enoch:)
科研狗现役,北极圈暴民

【ER】【未授翻】Apotropaic by arriviste

Down by the Salley Garden:

·Summary: 安灼拉唤法兰西为他的母亲、他的情人、他的新娘;但那晚格朗泰尔在他肩头看到了死神:与安灼拉相爱的是死神,在安灼拉耳畔低语的是死神。


·我爱它的结局!


·几个月以前弄的一个未授权的短篇翻译。翻得既故作文雅又僵硬不已,也没有很好地传递原文的意思。但一直埋在电脑里有些可惜,就发出来了。


·标题“Apotropaic”意为“辟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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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缪尚,格朗泰尔度过了许多个下午,在柯林斯,他则度过了许多个夜晚。他买醉、惊醒、争辩;他为异教的神祗和奥尔良派的倾覆举杯;他无知无觉地醉卧桌底;他凝视安灼拉。


事实上,大多数时候,他都在凝视安灼拉。安灼拉之于他,好像彼得之于基督:动荡尘世中岿然不动的一点。安灼拉是令格朗泰尔撞得粉身碎骨的磐石。尽管格朗泰尔会被撕裂成条,或被碾作骨粉肉浆,安灼拉将永世长存,志不可曲、坚不可摧,冷酷而永恒。


格朗泰尔就是这样告诫自己的。但是,也许是拉马克死前一周的某个晚上,在科林斯,他意识到,这仅仅是在酣饮之中他自欺欺人的谎言。格朗泰尔执着地想象安灼拉是超人的、不朽的。他对自己念着这假话,像孩童在夜里给自己唱着童谣。


他们都是孩子。和他们明亮的面庞相比,格朗泰尔觉得自己老态龙钟,罪入膏肓。或许,这是苦艾酒和少许吗啡赐予的幻像。但他从角落张望,便能看见一张张才勉强蓄起了连鬓胡的饱满脸庞。在他们柔软血肉的下面,颅骨的形状清晰可辨。稚气未脱的小伙子们,戴着拙笨的领巾,穿着花哨的马甲,自命为闲庭信步的世界公民,秉着青年人极度的严肃,庄重地议政论国。


在所有人中,也许除了让·普鲁维尔,安灼拉是最年轻的。烛光中,他像足了十七岁:一个孩子,一个挤奶女工。他脸颊红润、卷发金黄,恍如婴儿,理应被安护在奶母的臂弯中;他是粉壶上纯洁的搪瓷形象,不受腐化染指。


一个孩子王,有着孩童般的残酷无情。一旦看到前途坦荡,他便会铁石心肠地、不计一切代价地,慷慨地挥霍他们的生命。格朗泰尔不希望在他的偶像身上目睹到这残酷的痕迹,但这残酷就在此处,像一条隐秘的瑕疵蜿蜒在大理石中,随时都会在雕塑家的误凿下崩裂。


这不过是一幅苦艾酒带来的幻景。安灼拉对入迷的听众慷慨陈词之时,格朗泰尔所见的是他带着他们走上曲折的毁灭之路,直到年轻的他们都灰飞烟灭,只剩随亡者之舞蹒跚而行的骨骸,只剩风中刺眼的衣衫的残片。安灼拉唤法兰西作他的母亲、他的情人、他的新娘;但那晚,格朗泰尔在他肩头看到了死神:与安灼拉坠入情网的是死神,在安灼拉耳畔低语的是死神。死神,而非祖国*。


他另饮一樽,把这幻象打进哈迪斯的冥府。他狂酣痛饮,直至他在安灼拉的身上看不到末日,只看到黎明;直至他在安灼拉的话中所见的景象与众生无异。启蒙的拂晓即将到来。真正平等和真正友爱*的拂晓。深厚的兄弟情义正向着更广阔的天地传播。如果出身于农民谷堆的巴阿雷尚能和腐朽贵族的后嗣紧紧并肩,如果从繁杂劳务中脱身的弗以依尚能与布尔乔亚式的散漫公子论辩哲学——难道这不能在整个法国成真?


法国大革命起始于华丽的词藻,浴血于圣殿*和热月的权宜政府,终止于心甘情愿的投降。它将肚腹裸露给督政府和随后的小科西嘉人,用它的胸乳欢迎波旁家族重归故里。这一次,安灼拉承诺,将不同于以往。而格朗泰尔,虽然不敢相信这世上有未染尘埃的善,有安全的避风港或长明的塔灯,却竭力相信他——


他竭力相信,竭力无视他们全都要死的事实。他们中的每一个。在此时此刻都生气勃勃。永远骄傲的马吕斯,穿着他磨露了线的黑大衣;秃了脑袋的博须埃,身着高耸尖领的衣服。公白飞翻阅着书页,在页边写下谨慎的笔记。若李把手杖顶压在人中,通过其中嵌着的提神药*呼吸,以抵御疫病。弗以依,全神贯注,将灵巧的手静静置于膝上。巴阿雷,长腿在脚踝处交叠,和不可见的对手玩着骰子。古费拉克,恳求着热安帮他为近新恋上的女工写颂作赋;而热安当然会伸出援手。因为他是如此喜爱创作十四行诗,仅仅为诗本身。在他的兄弟最急迫绝望、需要帮助的时刻,他怎么会辜负他呢?


而那个时刻仍在他们头顶,等待着。他予取予求,将索要的远超几句潦草的、将心灵比作汹涌海洋中三桅帆船的诗行。在他们的耳畔,那个时刻已经在低声喃语了,用冰冷的手指抚摸着他们青春的面颊。它计量他们的呼吸,倒数他们的终焉。


一定是安灼拉,仿佛昏暗光线之下,黄金和象牙*制成的雕像的安灼拉。格朗泰尔极力说服自己,吸引他的是安灼拉的美、安灼拉的信心飞扬、安灼拉坚定不移的魂灵,让格朗泰尔柔顺苍白的自我甘愿匍缩在他脚下。


如果他酩酊大醉了,他就能说服自己:他无法挪开视线正是缘于此,而不是那股年轻美丽的生命伫立在死亡边缘时,让人目不转睛的、直击心脏的力量。正是这痛苦的矛盾,让他盾牌上雕刻的垂死的高卢人*是如此醒目,以至于叫他一次次审视这完美的镜像:飞蛾扑火——


格朗泰尔一直将自己视作一只飞蛾,一只崇拜着另一个人的荣光的飞蛾。安灼拉脆弱易碎的想象骇人的。他朝生暮死、命定毁灭、向死而生的想象,是骇人的。


格朗泰尔视而不见。


-


死神走向安灼拉,以格朗泰尔的容貌。他随一声突兀的高呼而来,盖过枪炮的噪音和濒死的呻吟。那张熟悉的面容因陌生的信仰熠熠生辉。在凯旋之中,死神走向安灼拉,伸出一只坚定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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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神,而非祖国:原文为Mors, not Patria,Mors和Patria都是拉丁文。


真正平等和真正友爱:原文为ture égalité and true fraternité,égalité和fraternité都是法文。


圣殿:the Temple,应指Square du Temple,法国大革命期间曾用作监狱。


提神药:原文为sal volatile,碳酸铵溶液。


金和象牙:原文为chryselephantine,一种古希腊雕塑。


垂死的高卢人:古罗马大理石雕像,表现的是一位垂死的加拉太人战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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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arriviste在ao3上发布的第一篇作品。原文没打CPtag,只打了Enjolras和Grantaire的tag。当然,他们关系的迷人之处大可独立于情爱而存在。


·感谢对这篇翻译提出过建议的朋友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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